俄羅斯托木斯克原始森林——取之不盡的木材 源源不斷的商機

    四川商人曾愛國接受華西都市報專訪，講述在俄經(jīng)商之路

    成都春暖花開的三月，俄羅斯托木斯克仍是冰天雪地。

    離托木斯克城市40公里，一片見不到邊際的原始森林里，一個巨大的“變形金剛”（聯(lián)合采伐機）伸出機械手，從根部牢牢抓住一棵紅松，幾秒鐘后，松樹被機械手上的電鋸放倒。紅松被機械手托空平舉，枝椏被機械手剔得干干凈凈，分段切下。從一棵枝椏茂密的大樹，變成一截截規(guī)整的原木，只需要不到一分鐘時間。在這片森林，有數(shù)臺這樣的機械，不停將大樹變成原木，源源不斷運往中國。

　　“變形金剛”屬于托木斯克木材工業(yè)公司。這家公司，是四川西林進出口貿(mào)易有限公司在俄羅斯投資成立的合資公司。西林公司國內(nèi)外下屬9家公司，涉及林業(yè)、建筑、投資、農(nóng)業(yè)等多個領(lǐng)域。其董事長曾愛國，多次隨同*****出訪俄羅斯。

　　在俄羅斯從商20多年，曾愛國讀懂了俄羅斯，從最早從事翻譯工作，最終依靠俄羅斯的資源和自己的才智，成長為西林集團董事長。

　　這些天，俄羅斯托木斯克積雪開始融化。

　　西林公司在托木斯克原始森林，與當?shù)卣炗喠俗铋L50年的采伐合同。這里的森林資源，幾乎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，如果采伐量沒有達標，政府會給予采伐公司處罰。

 
　　去年一年，這里向中國運送了4萬立方米的木材。這幾個月，平均每個月要發(fā)出3千立方米的木材。這些木材，有的發(fā)往建筑工地，有的發(fā)往各個家具廠。或許我們買來的家具，木材就是產(chǎn)自這里。

    初出茅廬

    被派駐俄羅斯，自學貿(mào)易與法律

    3月21日，曾愛國到了俄羅斯，作為俄羅斯四川商會會長，他這次肩負重任，要與圣彼得堡談友城合作的事項；同時，還要負責具體落實2015中俄兩河流域經(jīng)貿(mào)、人文交流活動及四川推介會的事務(wù)。曾愛國，成都人，1971年生，四川師范大學俄語專業(yè)畢業(yè)。20多年來，從中國到俄羅斯，從俄羅斯到中國，這條7000公里的航線，曾愛國已經(jīng)來往了不知多少次。1991年年底，剛剛畢業(yè)的曾愛國，被分配到川航，給俄方專家當翻譯，同時翻譯飛行手冊等。但曾愛國想去俄羅斯。朋友幫他聯(lián)系了黑龍江國際工程公司，這家公司當時在俄羅斯做貿(mào)易。趕到黑龍江面試，正好遇上俄羅斯貿(mào)易團來談業(yè)務(wù)，公司當時沒其他翻譯，于是讓曾愛國來談，談完后，總經(jīng)理倪志強當即拍板，讓他留下。曾愛國的媽媽當時反對他去黑龍江。當時川航的待遇好，況且21歲的他，從未出過遠門。幸好父親支持，大家說服了母親，曾愛國得以跳出**步。辦了公務(wù)護照，進出俄羅斯很方便。6月底，他被派到俄羅斯遠東烏蘇里斯克。不到兩月，成為辦事處主任，進口俄羅斯的推土機、裝載機、拉達汽車等機械產(chǎn)品，也把一些木材賣到國內(nèi)。倪志強親自帶著曾愛國，從1992年到1995年，幾乎跑遍了整個俄羅斯。當時，正是邊貿(mào)興盛的年代。俄羅斯輕工業(yè)產(chǎn)品欠缺，很多人從國內(nèi)扛著收錄機、鞋帽、衣服等產(chǎn)品，到邊境上與俄羅斯人貿(mào)易，大把大把賺回鈔票。而曾愛國，一邊在公司上班，一邊讀著首都貿(mào)易大學的函授學歷，并在莫斯科大學修法律專業(yè)。他覺得，在俄羅斯做貿(mào)易，首先得熟悉俄羅斯的法律，以及學習貿(mào)易知識。那個時候，年輕的曾愛國不知道，這給他日后在俄羅斯大展拳腳奠定了堅實的基礎(chǔ)。

　　驚魂一幕

　　用軍列做貿(mào)易，曾被人槍指腦袋

　　黑龍江國際工程公司生意做得很大。四川服裝進出口公司渠道不暢，而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鋁廠，生產(chǎn)占全俄40%的鋁，兩萬多職工。公司將兩邊一對接，訂單不斷。從鋁廠進口鋁到中國，一個車皮利潤就是100萬。那個年代，用俄羅斯的軍列運輸，有軍人荷槍實彈押車?！熬拖耠娪袄锏溺R頭。”但這樣大量的貿(mào)易，影響到了某些人的利益。1994年底，23歲的曾愛國正在賓館租賃的辦公室里，突然闖進幾個俄羅斯大漢，拿手槍對著他的腦袋，“在我們地盤上做生意，必須交保護費！”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，曾愛國很恐懼。緩了緩神，他用流利的俄語跟對方談判：“你看，我們這里也沒有現(xiàn)金，過幾天來吧，我們籌措籌措。”對方離開后，曾愛國退了賓館房間，帶著員工，連夜離開了那里。后來他才知道，鋁廠的老板被人打斷了腿。這個事對曾愛國影響很大。在俄羅斯幾年，因為交通不便，沒有回過成都，他知道媽媽很想他。1995年，他回到成都，進了四川成都進出口公司，這一年，他基本都在國內(nèi)，開著奧拓車，跑遍四川20多個肉聯(lián)廠，做單據(jù)，檢查發(fā)貨，向俄羅斯發(fā)豬肉。1995年底，他被調(diào)到莫斯科辦事處，賣柑橘、畜產(chǎn)品、紡織品等。在國外的日子就這樣過著，每天收貨、發(fā)貨、洽談，生活平淡無奇。一晃畢業(yè)已數(shù)年，曾愛國已經(jīng)25歲，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，他的婚姻問題被提上日程。1996年底，曾愛國回到成都。次年2月，有人給弟弟同事介紹了一個在銀行上班的女朋友，但約了幾次，這位同事都陰差陽錯，于是介紹人讓曾愛國“去看一下要得不”。兩人一見鐘情，1999年，兩人結(jié)婚了。結(jié)婚后，曾愛國又回到莫斯科，兩年一晃而過。當時，中國的木材市場供不應(yīng)求，從2000開始，四川進出口公司和成投公司開始從俄羅斯進口木材。

    人生抉擇

    “鐵飯碗”被砸碎，帶夫人遠走俄羅斯

    雖然如此，因為遭遇1998年金融危機，俄羅斯盧布突然貶值5倍左右，很多對俄外貿(mào)公司撤回，很多學俄語的人也撤回國內(nèi)。就在這個時候，進出口公司遇到了一件事。那年春節(jié)前，曾愛國回成都過年，與俄方商人商量，發(fā)貨后把單據(jù)發(fā)過來，見單付款。果然，不久就收到單據(jù)，公司付了錢后，可最終卻沒有等來貨物，春節(jié)后回俄羅斯查驗，發(fā)現(xiàn)是假單據(jù)，公司損失了2萬多美金。因為對方知道中國人回國過年后，在俄羅斯沒有人查驗貨物，所以做了假單據(jù)。公司評估后認為，風險太大，于是在2001年將這塊業(yè)務(wù)停了。這天，在莫斯科的曾愛國突然接到一個電話，國內(nèi)打來的?！肮靖闹屏?，所有外貿(mào)人員裁員?！睊炝穗娫?，曾愛國也沒覺得是好大的事，但想想還是有壓力，“那個時候，在國企上班還是很光榮的，現(xiàn)在鐵飯碗?yún)s被砸了?！倍?，現(xiàn)在不再只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，畢竟有家了。回國后，被砸碎的鐵飯碗換回幾萬塊錢的安置金。進口木材被停了，曾愛國覺得很可惜。俄羅斯的木材資源豐富，而當時國內(nèi)的房地產(chǎn)市場轟轟烈烈，亟需木材，而且國內(nèi)的林業(yè)資源很缺乏，很多地方因保護生態(tài)限制砍伐?！白瞿静木褪钦仪馈！倍鴲蹏饲霸谧鲑Q(mào)易時，與北京城開集團有過往來，而這個時候，北京城開集團的建筑工地很多，大量需要木材。但跟夫人長期兩地分居不是辦法。是回國還是在俄羅斯發(fā)展？曾愛國也很糾結(jié)。權(quán)衡再三，他決定將妻子接到俄羅斯。妻子在銀行工作，這可是那個時候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單位。接到曾愛國的電話，她有些猶豫。父親倒是很支持，而岳父則激烈反對：“你又沒背景，做生意？做得走不？！”后來，曾愛國說服了岳父，妻子跟著到了俄羅斯。籌措了一筆資金，曾愛國從俄羅斯托木斯克買來木材，發(fā)往北京城開集團。因為檢疫需要，所有木材進入國內(nèi)都要卸載熏蒸一晚上，周圍一公里都不能進人，然后再裝船，這樣成本非常高。2002年，裝了一船在海上熏蒸好了的木材運往國內(nèi)，成為**船未熏蒸的進口木材。夫人在托木斯克大學學俄語，曾愛國自己做著木材生意。

    發(fā)展壯大

    在俄20多年，小翻譯變成董事長

　　2002年4月，托木斯克冰雪剛剛解凍，林海雪原一片白。曾愛國帶著三人考察森林時，車陷住了。俄羅斯地廣人稀，在原始森林更是人跡罕至。如果不走出去，所有人只有凍死。但要走出去，可能會迷路，也可能遇上熊或者狼。怎么辦？所有人盯著曾愛國。“走！”曾愛國與同事葉總一起，各撿起一根棍子，拄著開始步行。零下幾十攝氏度，但他仍然一邊走一邊脫帽子、圍巾、大衣……渴了，抓雪吃，走了7個小時，終于走出來了！這次生死經(jīng)歷，讓曾愛國思考了很多，覺得從事木業(yè)貿(mào)易，是老天讓他做事，能活著從林海雪原出來，是自己命大福大，而這些年始終堅持做一件事，也與這次經(jīng)歷有關(guān)。走出原始森林后，剛好一輛車經(jīng)過。招招手，車停下，開車的是個俄羅斯人，叫阿列克。阿列克隨后把曾愛國一行接到市區(qū)。不久后，曾愛國登門道謝。阿列克經(jīng)營著一個木材公司，從此，曾愛國就用阿列克的木材裝船發(fā)貨。從2002年到2007年，曾愛國挖到了**桶金。當時，中俄官方交流與合作更加頻繁，雙邊貿(mào)易發(fā)展迅速，兩國貿(mào)易總額紀錄年年刷新。2007年，俄羅斯認為森林資源出口效率低，開始限制原木出口，將關(guān)稅提高到每立方米50歐元。曾愛國發(fā)現(xiàn)，不搞深加工不行了，他想起了阿列克，決定與他在俄羅斯共同成立合資公司，進行木材深加工。要成立合資公司，首先得在國內(nèi)成立公司。2008年3月，曾愛國就開始辦理各種手續(xù)。公司起個什么名字呢？這個問題他倒沒糾結(jié)：既然是林業(yè)，又在西南地區(qū)，就叫西部林業(yè)公司吧！不久后，他就拿到了執(zhí)照，注冊資金800萬人民幣。隨即，他與阿列克在俄羅斯注冊了合資公司，注冊資金400萬美金，曾愛國占股49%，阿列克占51%。兩人又馬不停蹄趕回中國，找各種加工設(shè)備，并運到俄羅斯。籌備半年多，2009年1月，加工廠房建成。當月氣溫零下30攝氏度，中國商務(wù)部時任副部長高虎城帶著很多官員來視察，提出了表揚：“小四川，你這是在俄羅斯投資的深圳速度?。　边@些年，曾愛國的公司逐漸壯大，相繼成立了9家分公司，涉及林業(yè)、建筑、農(nóng)業(yè)等多個領(lǐng)域，成了西林集團。而曾愛國，也從20多年前的小翻譯，成了集團董事長?，F(xiàn)在，他成了俄羅斯四川商會的會長，為四川企業(yè)在俄羅斯投資搭橋引路。他認為：“不應(yīng)該只顧著自己賺錢，還應(yīng)該有賺錢之外的其他事業(yè)，人生才有意義。”

　　采訪手記

　　曾愛國的俄羅斯合伙人在成都安了家

　　有意思的是，這些年，受到四川商人曾愛國合伙的影響，阿列克也成了實際上的成都人。3月是阿列克與曾愛國相識并合作的16周年。3月15日，在帶華西都市報記者前往森林采伐基地采訪時，在一處路邊，他停下車來，指著這段路告訴華西都市報記者：“這就是當年我與曾愛國認識的地方?！痹诎⒘锌搜劾?，與曾愛國合作，生意上很愉快，而私人關(guān)系也早已成了親兄弟。除了共同的生意，兩個家庭交往密切，他認識曾愛國所有的親戚朋友，曾愛國也認識他的親戚。“孫女兒親切地叫曾爸爸”，曾愛國的俄文名字叫“阿里克謝”，所以孩子們都親切地稱他“廖莎”。

　　最早的時候，阿列克經(jīng)常來成都做客。2007年，他帶著大女兒來成都，女兒一到了成都就不想走，喜歡上這里的繁華，于是報考了四川大學。大女兒到川大上學第二個月，妻子也到了成都，第三個月，阿列克就在曾愛國的家附近，給她買了一套房子，240個平方的精裝房，花了50萬美金。小女兒也曾經(jīng)去過中國某地，回去后說再也不來中國了。兩年后，2009年11月，阿列克帶著女兒來到成都看望大女兒，開始跟她說只是呆兩天，如果不喜歡，隨時準備回俄羅斯，可兩天后，小女兒決定放棄在俄羅斯報考大學，也報考了川大，半年后，他又給小女兒30萬美金，讓她自己買房子。小女兒自己買了一套180平方米的房子，自己裝修，還剩了一些錢，又買了車?，F(xiàn)在，小女兒已經(jīng)從川大畢業(yè)，在另外一所大學讀英語專業(yè)的碩士。目前，阿列克的妻子在成都給大女兒帶孩子，一家三口定居在成都，只是剩下他一個人在俄羅斯，小外孫經(jīng)常打電話給他，前幾天，小外孫在電話里說：“阿列克，我們跟外婆去俄羅斯看你，去你家做客，你得買票給我們?nèi)ズ＿吢糜?，旅游完了我們就回成都了?！薄八呀?jīng)認為自己是成都人了，來俄羅斯就是做客。”阿列克一邊笑一邊搖著頭。阿列克告訴華西都市報記者，自己個人需求并不多，所有努力都是為了女兒。在俄羅斯的生活很簡單，早上起來就上班，下班后與朋友聊天，然后睡覺。等退休了，也會到成都，與家人共享天倫之樂。

　　一組數(shù)據(jù)

　　俄羅斯的森林資源

　　俄羅斯是世界上森林資源最豐富的國家，其森林面積占全世界的22%。

　　30億立方米

　　木材工業(yè)是托木斯克州經(jīng)濟的戰(zhàn)略資源，林木儲備將近30億立方米，位居西伯利亞地區(qū)第三。

　　然而，這一資源的利用率僅為7%。這種情況并非托木斯克州特有，而是俄羅斯的總體形勢。

　　4線水平

 
　　俄羅斯的木材總量居世界之首，而采伐規(guī)模僅處于四線水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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